财讯：荐书︱《新越南史》：后殖民与后越战时代的越南史书写

本篇文章2458字，读完约6分钟

几十年来，越南史在国际学术界的区域研究行业中占有特殊的位置。 欧美对旧殖民地国家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前宗主国，但由于冷战时期的印度支那纷争，特别是对美国内政外交有很大影响的越南战争，法国和美国学术界有相当多的越南史研究者。 除此之外，散布于美国、欧洲、澳大利亚等地的越南移民(主要是印度难民及其子孙)的一部分也进入学术界，为研究越南提供了本土的观点。 来自不同背景的学者为观察越南历史提供了丰富但各有明显缺陷的叙事方法。 法国学者依靠翔实殖民时期的法语史料提供了以“现代化”为核心的越南史故事。 其第一个缺点是把殖民统治视为印度支那史的转折点，强制在法国脸上贴金，认为法国给东南亚殖民地带来了现代化和现代性。 美国越南史学界以越南战争为核心，追溯共产主义在东南亚的兴起和发展，其研究立场很难摆脱冷战意识形态对抗的宏伟叙事。 本土的越南学者和海外的越侨都把“抵抗外敌”作为越南历史的主线，把越南描绘成出生于长期的反外国人以前的国家。 这种民族主义史观的明显缺陷是强调越南与外部世界的冲突而轻视融合，强调越南的特征而忽视与世界文明的共性。 如何突破越南历史现有史诗中存在的西方中心主义和越南民族中心主义？ 如何为越南社会从古代到现代的发展提供更平衡的解释方法？ vietnam: a new history加拿大魁北克大学历史系教授christopher goscha的新书《vietnam: a new history》提供了可能性。 goscha独特的学术背景为说明越南历史的多样性和复杂性提供了良好的基础。 与其他越南史学家相比，goscha的学术训练可以说是“不走普通道路”。 他出生于美国堪萨斯州，从位于美国首都的乔治敦大学国际事务学院获得本科学位。 后来，他在澳大利亚国立大学和巴黎迪德罗大学获得硕士学位，终于在巴黎的索波恩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去了加拿大法语区的魁北克大学教书。 多元化的教育背景使作者更全面地理解美国、法国、澳大利亚等国的越南史研究范式，加拿大法语圈近年来成为越南研究的中心之一，为作者提供了理想的研究氛围。 这五百余页的通史著作涵盖了越南从百越期到现代的两千余年历史，并与现在越南历史研究中的几个问题进行了比较提出了三个主要观点。 第一，人们熟悉的国土呈s字状的越南的形成相当缓慢。 这意味着越南的历史不仅仅是“抵抗外敌史”，而是向南、向西的扩张史。 10世纪脱离“北属”(即中国统治)的越南本质上是“红河越南”，现在的越南中南部当时分别由印度教、佛教影响的占婆国和高棉帝国统治。 1802年阮氏消灭西山结束内战状态，正式建立了接近现代越南的统一王朝，依然改土归流占婆贵族土司管辖的地区，实现了直接统治。 但是，这种统一和形式上的中央集权仅持续了50年，在法国殖民地统治下阮朝廷的权力名称实际死亡，国土分为北部的东京、中部的安南和南部的交趾支那。 其中，交趾支那成为法国为了更重要的经济地位而直接支配的殖民地，东京和安南成为法国的保护国。 goscha认为从世界史的角度来看，越南历史上长时间的分裂并不特别，与人们熟悉的近代德国和意大利有很多相似之处。 加拿大魁北克大学历史系教授christopher goscha第二，法国殖民统治不是越南进入现代的历史拐点，法属印度支那的一系列制度安排的本质不是“法国化”，而是“嫁接”。 具体来说，法国于1858年登陆越南，1862年割让获得交趾支那，1884年阮朝与法国签订了《驯化条约》，确认了法国对印度支那的宗主权。 之后，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法国在印度支那推行了促进中央集权和殖民地经济的一系列政策，相当一部分建立在现有制度中，被goscha称为“啮合现代性”( meshing modernity )。 例如，越南在李朝时代的1075年引进了科举制度，直到阮朝末期的1919年才废除。 长期的科举制度为中央集权的官僚国家提供了基础，使法国殖民者能够嫁接“现代”的政治制度。 另一个例子是越南的对外贸易。 殖民地时代越南最重要的对外出口商品是大米，但越南、东南亚和中国南方的大米贸易由来已久，不是殖民地经济的产物。 第三，以法国殖民统治和印度支战为中心的断裂式史书不能认识越南的多样性，必须从“长期”的角度考察越南国家的发展，特别是对越南与中华帝国以及越南与周边政权的关系进行更深入的研究 作者认为，为了满足民族主义的需要，越南本土的历史记述夸大了历史上对中华帝国的抵抗。 另一方面，中国中原王朝介入印度支那不是为了扩大野心，而是为了更有效地参加环印度洋贸易。 另一方面，无论是北属期还是独立期，越南精英阶层都根据自己的需要引进中国的制度和文化，促进他们期待的社会变革。 二十世纪后期越南对老挝和柬埔寨的干涉与其说是冷战意识形态对抗的产物，不如说是阮籍对外扩张的继续。 研究阮朝的扩张史也有助于认识现在越南与老挝、柬埔寨(尤其是其当权者)的特别关系。 作者的这种想法挑战了殖民地研究行业长期存在的“殖民地”的简单叙事，指出越南受到西方殖民地浪潮的影响，本身也有殖民地扩张的倾向。 由于20世纪的动荡史，越南史的书写高度政治化。 法国的越南统治在失败的战争中落下帷幕，可以说是“不名誉”的撤退。 因为法国学者有意或有意识地强调法国殖民统治给印度支那带来的“进步”，粉饰着不光彩的历史。 另一方面，美国学术界在越南，特别是越南战争的研究中表现出明显的左右点，左派自由主义学者对美国的决定者胡志明及其政权提高的革命民族主义缺乏正确的认识，根本参与了印度支那纷争，越南战争本来就不能进行 右派保守主义史学家批评华盛顿军事战略的低效性，认为越南战争本来就是一场可以获胜的战争。 现在的越南政府有必要将历史上的战争神化，维持“抵抗外敌”的历史叙事诗，通过标榜自己为民族独立的拥护者来维持合法性。 因此，采取世界史和“长时间”观点的“新越南史”可以说是将越南史写作“去政治化”的有益尝试。 (本文来自澎湃信息，越来越多的原始信息请下载“澎湃信息”AP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