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讯：访谈︱宋华丽：怎么书写家族史

本篇文章4690字，读完约12分钟

【编辑推】侯氏家族是嘉定明代中叶到明末的名门名门名门，始于普通的耕读者，以读书科举离家，终于达到了“一门三进士”的辉煌。 “汝代不想在那天当第一等官。 想成为第一等官”是侯氏家族中第一个进士侯尧封的人生追求和宏大理想，后来成为侯氏家训。 生活在明代末日的侯家子孙，一直用思想和行动实现这个目标。 最近出版的《第一人:江南家的兴衰沉浮》以侯氏家的侯洞窟为中心人物，广泛搜索前人未使用、较少的史料，试图还原尘封的真正历史，以生动、珍贵的细节消除自古以来的模式化人物的形象。 时代的转变带来了深刻的苦难，为了让很多人产生共鸣，碰到了很多人的细节。 澎湃情报采访了本书的作者宋华丽，请她谈谈如何写明末乱世的侯氏家族和家族史。 以下是采访正文。 用宋华丽社会史的视角写澎湃信息:你年翻译了美国汉学家邓林教授的《嘉定忠臣》一书，侯洞穴曾经成为你“最感兴趣、最充满感情的历史人物”。 侯峒曾经有其家人和那些地方一直在吸引你的进一步研究吗？ 宋华丽:邓尔麟教授对侯、黄抗清的写作打破了迄今为止通行的革命话语，“去标签化”使人物更接近现实。 另外，侯家和集团、城市、时代的关系是引起人的主题。 但是促使我写《第一人》的直接原因是越来越多的史料的出现。 1981年邓尔麟《嘉定忠臣》出版后，海外学者强烈赞同，同时遗憾的是，他无视侯洞窟失败后侯家的抗争。 之后几年，《侯岐曾日记》、《月蝉笔露》等邓尔麟没有使用的史料层出不穷，部分还没有受到学术界的关注，侯家明朝贵族的日常生活、黄淳耀在侯氏家塾的教学经验、侯家遭遇清朝籍不令的落魄等越来越多的历史 比如侯峒，在以前传来的留言中，是固化的抗清领导人的形象，其实他的人格魅力不止于此。 他在官场的“激流勇退”，担任教育工作者时的“绝交”大体上是父母和孩子表现出的亲情、日常生活风格，他对改代和守城抗清的认识，被认为他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铁板，而是有“英雄气概”。 我相信这样的形象更接近现实。 另外像黄淳耀一样，如果不深入了解，我认为他只是个性格正直陈腐的儒教，但从侯氏家塾教书时的理念、他对科举制度的弊病的解体来看，显示他是个相当有思想、有主见的人。 作为女性，特别关注以侯家女为首的当时女性的作用，女性的生活，例如女性们表演叶子戏的娱乐生活和家规的制约。 刚铎老妇人在大家庭中的作用，媳妇们是从名门女儿表演到清贫寡妇的生活变化和心灵之旅。 历史记录中，女性的声音很少，夏淑吉、姚妞、盛韭贞、侯蒷宜等侯家女性作为江南有名的“女诗群”，她们写的诗是她们留下的唯一痕迹，不仅仅是文学创作，还能还原当时生活的史料 我想用有限的史料来理解她们的性格和心境 这些平淡真实的细节，与激烈的抗清斗争相比，同样宝贵。 这才是完美的历史谜题，侯家不仅仅是为了抗清而存在的。 侯峒曾画像(嘉定博物馆徐征伟给图)澎湃情报:《嘉定忠臣》一书的突出特色是充分利用社会史、社会互联网等多视点。 在你的书里也活用社会史、社会网络的观点来写。 你觉得《第一人》和《嘉定忠臣》是什么关系？ 你是那个的补充和继承吗？ 宋华丽:现在社会史的观点在中国史学界很有意思，但十几二十年前，社会史在中国还是新的。 幸运的是，在十余年前跟着赵世瑜老师读硕士时，接触到了这一前沿史学的理念，学习了“长时间”“小历史和大历史”“历史人类学”“从眼睛往下”等认知史的先进观点，不是我们熟悉的断代划分，而是很长的时间 这些让我感到历史研究的理念新奇，我相信那是认知历史的真正方法。 因此，翻译《嘉定忠臣》时，作者的社会史观点西媒体评论《嘉定忠臣》是一项优秀的社会史研究，代表了西方史学界当时( 1970年代)的水平。 与其说“第一等”继承了“嘉定忠臣”的观点，不如说是想继承和实践赵世瑜老师一贯的学术理念，但形式只是故事而不是学术研究。 社会史的观点可以存在于任何案例中，但选择嘉定有偶然。 为了翻译很熟悉。 我认为深入一看适合成为社会史的案例。 邓尔麟萧《嘉定忠臣:十七世纪中国人的统治与社会变迁》中央编辑出版社，年9月澎湃情报:本书的写法对普通历史爱好者来说非常“友好”，可读性非常强，赵世瑜教授的话说:“有一定的想象空”。 你认为在真正的历史书中，“想象空之间”应该如何把握？ 你是怎么创造这样的写作风格的？ 你会受到那些作品的影响吗？ 宋华丽:赵世瑜老师是一流的学者，也是通俗作品的品鉴者和撰稿人。 正如他在序言中列举的那样，不同的通俗史读物，写法有天壤之别。 正经的历史故事以史料为基础，虽然是文学的但追求真正的史学，“想象空之间”只能通过踏实的史料解读来传达。 我的大学是文学专业，研究生是历史专业，想以故事的形式融合两者，但因为本书认定属于更严密的历史，所以写的时候尽量不演绎，不评论，只呈现史实。 本书中的很多人物，如果用文学的方式描写的话，人物的形象会更丰富，但我所依据的史料有限，不打算虚构，只能给网民想象。 美国汉学家史景迁的作品对我有影响力，他的书与理论无关，不加评论，控制史料展现历史的生动面，细节解读、视角的活跃总是眼前一亮。 他的“王氏之死”使用不那么丰富的史料，可以表现时代失语的人生。 《王氏之死》的故事发生地郯城是我的家乡山东临沂的一个小县，当地人只看到它的小事，史景迁的研究让我佩服，让我感动。 也是“小而美”社会史研究的魅力。 另外，黄仁宇几乎没有提到的历史小说《开封残梦》也令人印象深刻，赵世瑜先生的通俗史作品《大明天子和大明帝国》可以说是雅俗共赏。 史学家写的通俗故事向往每一篇文章的背后都有实力。 理解乱世的不同选择澎湃情报: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是多部史料记载的清军入关后的两大暴行。 你认为这些暴行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为什么江南地区只有扬州、江阴、嘉定等激烈抵抗？ 宋华丽:清军南下，在江南引起强烈抵抗，导火索不是江山易主，而是“剃发令”等异族礼仪的强制推进，是学术界共识。 清朝为主时，江南不同城市的领导人做出了不同的选择，确实产生了不同的结果。 例如，在钱塘，奉行区咸建(侯洞曾的好朋友)递交了官印，维持了城里的人，但他自己选择了不投降而受害。 另外在杭州，明朝潼王以不允许清兵杀害市内人民为条件，开门投降，政权实现了和平交接。 在任何时代，幼儿城越固守，城堡被攻破后受到的打击就越大。 扬州、嘉定、江阴确实抵抗激烈，遭遇的暴行也很严重。 这与领导的个人性格、形势评价、当地的整体形势有关，但不能完全把责任推给领导。 比如嘉定，举着抗清旗帜的是明朝武将、当地乡兵等各种各样的人，侯、黄领导人只出现在最后阶段，如果混淆了抗清的不同群体，就大大偏离了历史真相。 引用艾略特的诗，“世界末日的方法不是响亮的声音，而是一阵呜咽”，激烈的抵抗斗争的背后其实有多方面和缓慢的推进因素，失败不是城墙倒塌的瞬间。 侯玄汸“月蝉笔露”澎湃情报:除侯氏家族外，对与侯家关系融洽的江南学者也用书涂墨。 这些人大多在不同程度上选择了抗清。 钱谦益也在侯家的《魏家驹的孟子》中，江南文坛的领袖他比侯峒等学者还品行不端。 侯峒及其朋友是如何评价成本谦益的？ 宋华丽:钱谦益作为明朝的重臣，明死后总是希望“曲线救国”。 比如，清军南下时，他劝多铎用纸质文件接受民风柔和的江南。 进入清朝后，他多次私下翻身武将，暗中支持郑成功。 他的性格不如侯、黄等抗清志士坚定。 因为后世留下了“水凉”“头痒”“两朝领袖”等真正或假讽刺的段子。 明清鼎革，多种选择无能为力，世人的评价不像我们的子孙一样“爱恨分明”。 黄淳耀在钱谦益家当私塾师三年来鄙视金钱的人品，但我尊敬他的文学成就。 陈子龙多次与钱谦益讨论时政，希望钱谦益振兴政局。 侯家与几代人以钱谦益为友，清朝建立后侯家继续与钱谦益保持来往。 他们虽然和钱谦益的最终选择不同，但依然尊重他，不严厉责备他，呈现出“君子和睦而不同”的气氛。 钱谦益是侯家之友，侯家几代曲折经验的证人，我把钱谦益纳入侯家圈，不是称赞他们，而是显示乱世不同人的选择，一切选择都是可以理解的，不简单，不是非。 钱谦益和侯峒的生死选择不同，但他们作为江南学者的共同点越来越多，他们的家族和江南大部分贵族家族一样，追求高朋满座、诗论画、舌尖的美味，接近自然，禅、看戏、打牌等风雅方面 宋华丽萧《第一等:江南家兴衰浮沉》，后浪|四川文艺出版社，2019年2月家族史书写《小见大》澎湃信息:经常去嘉定收集文史资料和野外调查，这种《现场感》有什么用？ 宋华丽:野外调查对历史研究很重要 赵世瑜老师结合野外调查，从地区认可、集体记忆、移民精神等角度分析了“洪洞大槐树”的移民传说，大大弥补了正史的不足，丰富了历史的认识方法，使人们解决了事件。 嘉定，文史研究气氛相当浓厚，地方文物保护完整，开展中的嘉定建县、孔庙成立800周年研究活动盛行。 今天嘉定老城还剩下几堵旧城墙。 还有环状护城河。 当地政府新修理了6公里长的环状护城河的步道。 如果不深入了解嘉定的历史，眼前的这些只是景观。 如果知道明末清朝的历史，包括明末江南宅邸内的贵族生活、改朝带来的生活大变化、动乱状况下的艰难选择、侯黄等人经历过的守城困境，经历了数百年风雨的史迹将成为生动的历史现场，令人感动。 参观孔子庙，登上当时镇上最高的法华塔，重步侯峒死前从北门回到侯家故乡的路，空完全不同，但与历史有共鸣，写作时面对现场。 我喜欢读历史学家写的游记。 比如拉里和《杜甫的五城》、罗新《几乎从上而下》、赵世瑜老师的《入村探庙》、《入庙探碑》的田野手记，他们的有趣之处和走马花的游客不同，读了残碑，就能穿越。 带着这样的“田野精神”行走，可以深入了解某个地方，可以更加尊重和珍惜它。 除了现场考察，阅览史料也是“现场感”，也就是赵先生说的“在文献中制作田野”。 读《侯岐曾日记》的时候，看到侯岐逐字记录贪婪杨县令，推测他的碎念是有目的的，知道日记会流传，他想让后辈看到贪婪的脸，但我像静静听的记者一样，把这个老人的想法当网友 而这个杨县令在我追逐他的《背景》时，发现他是明末《东林六君子》的第一个杨涟的儿子，这讽刺的情节简直比小说更戏剧化。 宋华丽在嘉定城墙下(嘉定博物馆徐征伟拍摄)澎湃的信息:本书使用了大量的参考资料，按照什么标准选择、取舍材料？ 丰富的材料是书写家族史的必要条件吗？ 宋华丽:对历史书来说，没有史料是无米煮饭。 但是史料认识也很重要，这是史学研究的基本功。 研究家族史，除正史外，还首先参考地方志和家谱、文集、碑文等民间文献。 民间文献可以留下历史的鲜明，弥补官方文献的不足，但容易带有主观、虚假等色彩，子孙不小心被几百年前的人牵着鼻子走。 比如嘉定运河，如果不只看当事人的记录，研究当时的国家政策调整，就会误以为是从侯家的努力中获得了功劳。 像侯家抗清，嘉定屠城，我想知道民间评论，特别是负面的声音，其实民间的声音并不多。 我只知道当时老百姓说侯、黄“忠佑，智不足”。 从侯家掉下来后，侯家结父母的人变多了，成了侯。 华南学派是珠玑巷移民传说，赵世瑜老师也提示了关于大果树移民传说的研究，家族史研究中不仅要着眼于辨别故事本身的真与假，还必须洞察故事背后的语言，即“为什么这么说”。 要写家族史，除了慎重对待史料，还必须注意不能孤立地看待这个家族，不能割裂地区的网络和不同的人们的关系，不能忽视与国家和时代的相互作用。 这要求研究者除了精通史料外，还精通宏观政治史、经济史、思想史等。 一到一家一地的历史故事，就失去了“小见大”的意思 (本文来自澎湃信息，越来越多的原始信息请下载“澎湃信息”APP )